第(1/3)页 天色已经擦黑,寒风像是要把人的骨头缝都吹透。 徐家大院里,却聚满了人。 不是为了别的,就为了看徐军从县里拉回来的那一大车年货。 “吁。” 马车停稳。 二愣子跳下车,一脸的骄傲,仿佛这车东西都是他的一样。 “都让让!别碰坏了!这可是给作坊配的话匣子!” 徐军没让大家伙儿久等,他抱着那个红色的纸盒子,大步走进了堂屋。 王铁柱、钱小宝、张三哥,还有那一帮子正在缝弓囊的妇女,全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儿,呼啦啦地围了上来。 在80年代的农村,谁家要是能有个响动,那地位绝对不亚于后世买了辆宝马车。那是文明,是消息,是通向外面世界的窗户! “军子,这就那是半导体?” 钱大爷搓着手,想摸又不敢摸,那眼神比看大姑娘还稀罕。 “对,红星牌的,全波段!” 徐军笑着把收音机放在擦得锃亮的组合柜上,装上几节一号大电池。 “啪嗒。” 开关打开。 “滋滋……滋滋……” 先是一阵刺耳的电流声,吓得几个胆小的妇女往后一缩。 徐军熟练地转动调频旋钮。 突然! 一个字正腔圆、浑厚有力的声音,清晰地从那个黑色的喇叭里传了出来: “……中央人民广播电台……现在是新闻联播节目……” “响了!真响了!” “我的妈呀!这小盒子里真有人说话!” “这声音,真透亮!比大队部的那个大喇叭强多了!” 屋里瞬间炸了锅。大家伙儿围着收音机,那叫一个稀罕。 李兰香站在徐军身边,脸上红扑扑的,腰杆挺得笔直。 她看着周围人羡慕的眼神,心里那股子自豪感,比吃了蜜还甜。 就在屋里听着评书《隋唐演义》听得入迷的时候,院门口传来了一阵像是破风箱一样的喘息声。 “哎呦……我的娘嘞……累……累死我了……” 众人回头一看。 只见张翠花像个叫花子一样,跌跌撞撞地进了院子。 她那双劣质棉鞋早就湿透了,裤腿上全是泥点子,脸上冻得青一块紫一块,鼻涕流到了下巴都不知道擦。 二十里的雪路啊! 硬生生走回来的! “翠花?你咋才回来?” 张三娘诧异地问,“没坐车?” “我……” 张翠花刚想哭诉徐军虐待亲戚,但一抬头,看见徐军正坐在太师椅上,手里把玩着那把图拉猎枪的子弹带,冷冷地看着她。 到了嘴边的脏话,硬是被她咽了回去。 “我……我想锻炼锻炼身体……” 张翠花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,委屈得眼泪直掉。 她看了一眼桌上那冒着热气的饭菜,又看了看那台正在说书的收音机,心里那个悔啊! 要是当时不贪那点钱,现在坐在热炕头上听评书、吃细粮的,也有她一份啊! “行了,别在那杵着了。” 徐军淡淡地开口,“后院还有两筐烂菜叶子,你去给猪喂了。喂完了,去灶房领两个窝头。” “……是。” 张翠花低着头,灰溜溜地去了后院。 这一回,她是真的被治服了。 晚饭过后,工人们散去。 徐军没关收音机,而是把频道调到了省台。 他在等。 等一个对于农和猎都至关重要的信息,天气预报。 “……受西伯利亚寒流影响,未来三天,我省大部地区将迎来一次强降雪过程,局部地区有大暴雪,气温将下降十到十五度……” 播音员的声音很标准,但在徐军听来,却像是一声冲锋号。 “暴雪……” 徐军的眼睛眯了起来。 “军哥,又要下雪了?” 李兰香有些担心,“那咱地窨子里的菜……” “没事,地窨子有草帘子,冻不透。” 徐军摆了摆手,站起身,走到窗前,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。 “这场雪,来得好啊,但也来得凶。” 他喃喃自语。 第(1/3)页